第37章

段顺不理他,温励驰加重语气:“说话。”

段顺睁开了眼,定定地看他一眼,很无奈地,视死如归地点了点头,小声说:“流到,流到背上了,很难受。”

温励驰忍不住回想自己刚刚看到的东西,晶莹透亮的一滴,挂在粉白挺翘的臀尖。

“自己能动吗?”

段顺摇摇头,马上,不知道想到什么,又点点头。

温励驰耐心告罄,走到一边的柜子旁,翻出一套病号服,转头问:“到底有没有力气?”

“我缓一会儿,自己来。”

“等你缓过来,床都湿透了。”温励驰嗤笑一声,“等会儿医生护士来查房,怎么,你想让他们看到你流出来的东西?”

段顺的脸变得青一阵白一阵。

“我帮你吧。”半晌,施恩一般,温励驰这么说。

“真的?”

“真的。”

段顺的眼神飘忽起来,良久,别过头,微微颔了颔首。洁白,带着点汗水的秀长脖颈上,胸锁乳突肌随着动作舒张又收缩,有种脆弱的美感,转过头,下了什么决心似的,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,小声说:“谢谢少爷。”

温励驰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,是他帮段顺换裤子,该是段顺感恩他,可他才像那个被恩赐的人一样,心底里,泛起一股自己也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激动。

他爸重病的时候,他工作不忙就会去床前伺候,也不是没给护工搭过手,那是件臭烘烘的事儿,说不上为什么,对象换成段顺,他却隐隐兴奋。想来想去,是好奇心作怪,刚才没看清,他想再看一遍,beta的身体,跟omega好像也没什么不一样。

正常人是不会对兄弟有这种想法的,他承认,这个房间让他变得不正常了。

“好,把脚伸进裤腿……抬一下腰,对,忍一忍,马上就好了,再高一点。”

“**,还没穿。”

“别穿了,都垫尿垫了。好不容易给你擦干净,等会儿湿了又得重换一遍。”

“我不习惯……”

“忍着!”

艰难的换完裤子,段顺累得转身趴到枕头上打起盹。盯着那截白腻的后脖子,温励驰喉头滑动一下,无论何时何地都挺拔的身姿此刻不太自然地弯曲了起来。他微微佝偻着腰,缓慢出了房门:“我出去洗个手。”

段顺只回头看了一眼就惫懒地埋下了头,没多想为什么屋里有洗手间温励驰还要出去,他到现在都还没从幸福中回过神来呢,他金尊玉贵的少爷,居然给他擦身子,穿裤子,这些可都是以前他帮温励驰干的事儿。

温励驰简直是落荒而逃出的病房,他在洗手间外面的不锈钢长椅坐下来,想抽根烟,但研究基地不像外面的普通医院,这里没有吸烟区,刚点燃,马上就有小护士跑过来提醒他灭烟。他道了个歉,把烟摁熄在了扶手上,然后抬头,朝护士挤出个彬彬有礼的微笑。

小护士的脸一红,转身走了。

人一走,温励驰的脸迅速拉了下来,心里的焦躁没办法缓解,他觉得头疼,食指和拇指碾着那根长烟,试图用一些机械动作抚平不安的内心。

他肯定自己是失了智了,并且已经到了需要和心理医生沟通疏解的程度,段顺看起来那么痛苦,他却一直盯着人家的痛处看,还可耻地硬了。

这对劲吗?

这太不对劲。

“温先生是吗,段顺的家属。”正胡思乱想,眼前突然出现一双女人的鞋,温励驰沿着白大褂的下摆看上去,是个高马尾戴黑框眼镜的医生,见他抬头,晃了一下手里的病历夹,“我是段顺的主治医师洪灵,聊聊吧。”

温励驰端详对方片刻,收敛神色点了点头,把皱巴巴的残烟拦腰捏断在手里,随手丢进垃圾桶,站起身跟着她往医生办公室走去。

“这是段顺入院时候做的腺体造影。”一坐下,洪医生先把段顺的最新检查ct从电脑里调了出来给温励驰看,怕他看不懂,特地调了张正常beta的腺体片子放到一旁做对比,“他的腺管比起正常beta的要粗大很多,而且还在持续扩张,临**,我们称这种表现为腺体异常发育,那时候,我和其他几个医生看过以后,一致认为这种畸形发育就是造成段顺信息素水平失衡的根本原因。”

“畸形腺体?”

“对,这是我对段顺下的入院诊断,但经过第一程化疗……”洪医生顿了顿,表情严肃地调出另一张造影片子,新的片子比温励驰刚刚看到的还要扭曲和夸张,灰白色的栗形腺体里面,腺管虬结,树根似的可怖极了,“我发现,化疗对于他的腺体来说,抑制效果似乎并不明显,这说明了一个问题,他的腺体损毁程度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。先天的畸变是不会让一个腺体受损至此的,所以我猜想,他在生病以前,是不是受到过某种大剂量激素的冲击。”

激素?

温励驰几乎是立马联想到五年前温家那桩惊天动地的私通丑闻,他有种不好的预感,眯起眼睛,目光变得防备而冷漠。

觑着那张冰冷的表情,洪医生顿了顿,突然,他觉得来征询这个貌似严正诚实的alpha并一个好的选择,他或许不会对她说实话,但最后,她还是顶着压力说了:“比如,omega诱导剂……”

温励驰的心沉下去。

omega诱导剂,在国家没有对地下药品市场进行严格管控之前,曾是上流社会的流氓在某些party上最喜欢用的助兴手段,主要功效是强制omega**。

说是omega专用,其实剂量大了,不管什么性别,都得中招,即使是腺体功能几近于无的beta。

那药一般是吸入剂,药性极其强大,对着人喷两下,半毫升的剂量就能让一个omega在短短一分钟内陷入癫狂的**状态。洪医生的话,无异于是为段顺预设了一个无耻的形象,她在问他,段顺以前是不是诱尖过omega,应该是没成功的,否则诱导剂进入的不可能是段顺的身体。

“不可能。”温励驰脱口否认。

他的语气那么笃定,可说完,自己却不自觉有些茫然。当年那件事,在极度的愤怒和屈辱下他从来没去调查过,具体来龙去脉,他几乎是一概不知,所以其实他并没有看起来那么有底气。

他为自己的矛盾而苦恼,因为主观上他当然不愿意相信段顺干了那种事,但所有客观条件,甚至是段顺本人的反应都告诉他,是的,真相就是摆在你面前的那样,段顺就是做了那样的丑事,他们都是这样说,肯定是做了亏心事,否认段顺逃什么呢?

或许洪医生发现了他的不自然,轻飘飘地追问了句:“你确定?”

温励驰被她的眼神看恼了,他确实不明真相,确实确定不了段顺的任何病史,可他也确实不能忍受有人这样恶意猜想段顺,“我确定,他没做过。”他斩钉截铁,仿佛声音大了,说话就能成真,“洪医生,假如你对你的病人持有这种怀疑态度的话,我觉得我可能需要考虑为他更换一位主治医生。”

“您冷静一下。”动怒的alpha释放的气压不可谓不可怖,洪灵感到如芒在背,连忙解释:“那只是我的一种猜测罢了,或许是别的途径也不可知。温先生,请你相信,我无意刺探任何病人的隐私,但也请你体谅,我是医生,要给段先生治病,我必须得知道他的既往病史,对症才能下药不是吗。”

“你不信我,怎么不去问他自己?”

“片子一出来我就问过了,”洪医生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色,“段先生不肯提。”

温励驰沉默了,连在这种关乎生命的关头,段顺都不肯触碰当年的事情,可知那桩事给他留下了多深的心理阴影。就是这样一个自尊心强、脸皮还没一块饺子皮厚的男人,会用那么不入流的手段,去逼迫一个omega?他定下神来,盖棺定论,段顺绝对做不出来这种事儿。

这不是武断,是和段顺朝夕相处十几年培养出来的底气,别人拿药逼段顺还差不多。

段顺有难言之隐。

可能是什么苦衷呢?比命还重要?

“非得问?不问就治不了吗?”温励驰面无表情,“多少钱我都出得起,洪医生,我可以给你一笔很丰厚的报酬,不问可以吗?”

“什,什么?”洪灵懵了,头一次被人用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对待,即使这个alpha高大慑人,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角色,她仍然没能忍住自己的脾气,“有几个钱了不起是吧,一个两个,简直医盲!”越说越来火,她站起来把病历往地上一摔,“说到底一个不听话的病人的死活跟我有屁关系,我都这么劝了,口水都干了,他不肯说就算了,你作为家属竟然也这么不配合,你是想眼睁睁看着他死?”

一个“死”字,深深触动了温励驰的神经。

“不至于吧。”

“等他开始频繁**,天天高烧不退、抽搐、脑水肿,最后昏迷不醒、呼吸衰竭,你就知道至不至于了。”

温励驰不作声了,洪灵的措辞太过惊悚,但他知道,这不是在恐吓他。

在今天之前,在亲眼看到段顺那触目惊心的腺体ct之前,他根本没拿段顺的这个病当回事儿,不过就是个信息素失衡,哪个alpha和omega在青春期没得过,有些人甚至和这个病共存到死。

二十多岁的鼎盛年纪,坐拥着无匹的金融帝国,站在温氏财团的顶层俯瞰芸芸众生太久了,他习惯用金融思维对任何东西评头论足,即使是医生的好言相劝,在他看来也并不是毫无私心,什么这病很复杂,很难治,任何借口他都觉得是另一种形式的待价而沽。

而这世上的资源,从来都是价高者得。

直到刚才,被兜头一阵批评,他才恍然意识到,原来金钱真的不是万能的,原来他对生命竟然毫无敬畏心。有钱又怎么样,面对这样一个看似轻巧的疾病,除了去强迫段顺开口,除了规规矩矩配合医生治疗,其他的,他似乎毫无办法可想。

“我知道了。”

“什么?”洪灵愣了。

“我会找他谈。”温励驰弯腰捡起摔落在地的病历夹,那么厚一本,里头装着的,是他的小段顺生命的希望。他郑重的递到洪医生手边,“麻烦您等我几分钟,我一定给你个答案,别放弃他。”

洪灵愣愣地低头看向那本病历夹,又听见这个傲慢的有钱人说:“拜托您了。”

刚才还扬言要拿钱砸她的alpha,现在居然放下了“高贵”的尊严,对她用上了敬称。洪灵张了张嘴,心里百感交集,最后,叹了口气,说了“好”。

作者有话说:

温馆长,你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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