步小姐？

阿针本来还在纳闷石川信一怎么会出现在这里，结果让他这一句话更是弄了个愣怔。她刚要说话，一旁的董孝麟就一抬手把她的帽子往下拉了拉，本来就小的脸立马就被挡了一大半。

“翩翩她受到了惊吓，你就别烦她了！”

司机位上的是申小六，他从阿针上车就一直在盯着，一听这话立马懵了，上下一打量居然发现阿针腿上只穿着丝袜，脚上套着的还是双高跟鞋，瞬间满脸纳闷地说：“哎？你……”

“你什么你？没见过我妹啊？！”

董孝麟撒起谎来简直是脸不红心不跳，一边吓唬申小六不让他说话一边还把阿针没来得及摘下的假发，扒拉着全给挡在她脸上，更是把她一张脸给捂得严严实实，除了能看出是个人，压根看不见五官；而且他还立马脱了自己身上的大衣盖在阿针身上，让她什么都露不出来。

见石川信一还在盯着看，董孝麟满脸不悦：“喂，你懂不懂什么叫男女有别？我家妹子是让你这么盯着看的吗？别以为这次你帮了忙，我就一定得卖你的面子！怎么着？你还指望我对你感恩戴德？哎？我这刚反应过来，你上这辆车干嘛？坐回你车上去！就奇了怪了，怎么哪儿都有你？我们开车上北平居然也能在路上遇上你，你不觉得太巧了吗？！”

这话一出，石川信一的脸上难免有些挂不住，可他一贯装涵养装得很到位，只是僵了一下就笑起来垂下眼眸低了低头：“那还真是抱歉了，偶然而已，在下也不是故意想要与董探长同行啊！步小姐，刚才是在下失礼了，请步小姐不要在意。”

说罢就回过了头，一手搭在车门上接着说道：“董探长，这次在下纯粹是因为正好要来北平参加一个会议，也正好在京师警察厅有几个朋友算是说得上话，又正好偶遇董探长要来北平救人，仅此而已。虽然看似巧合，但说到底也算是一种缘分。举手之劳，董探长确实不需要感恩戴德。”

他顿了顿，往车窗外看去，片刻才接着说道：“不过在下有一个问题，不知董探长可否解惑？”

董孝麟一听这话不耐烦地哼了一声：“说！”

“据在下所知，徐先生与步小姐关系匪浅，而且董探长也十分看重徐先生，这次您如此着急赶来北平营救步小姐，甚至不惜向在下求救，难道徐先生就没有一起来吗？步小姐，看来你这个护花使者，可还真是没有董探长这位义兄来得可靠。”

这话一出，董孝麟手里的动作立马就僵了一下，阿针也是呼吸一滞。不知道为什么，两人都觉得，这石川信一或许是看出了什么，怎么话里话外总像是带着刺探似的，一副要套话的样子，实在是让人讨厌。

“你老打听徐泽真干嘛？他来不来关你什么事？”董孝麟蹙着眉头一脸痞相，坏笑着调侃道，“早就听说你爱好男色，怎么？想跟我妹抢男朋友？啧啧啧，怪不得你这本来打个电话就行的事儿还非得跟着我们跑一趟，原来是另有所图啊？！不过我还是得劝劝你，你就死了这份儿心吧！以阁下这副尊容，恐怕我们徐神探就算是喜欢男人也是眼里瞧不见你，只会跟着我跑！”

“你……”石川信一让他气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，明知道他喜好男色的传闻就是董孝麟散出去的，但还是挤出个笑容装出一派云淡风轻，“在下也不知道是哪里传出的谣言，难道连董探长都信了吗？在下只是极为钦佩徐先生的本领，希望可以有机会结交为友，可不曾有任何龌龊想法。难道在董探长眼里，身为男子的徐先生如果喜欢男人，您也会接受的吗？”

他本来是有意将董孝麟一军，可董孝麟却根本不要脸皮，直接笑着就爽快点头：“当然了，只要她乐意！毕竟她那么有才，而且长得也好看，不是吗？我董孝麟这人一向没那么多规矩礼数，管她男的女的，只要爱老子，只要老子爱，那就一切都不是问题……”

他这话说得太离经叛道，话音未落就被一旁差点忍不住暴吼的阿针狠狠地在脚背上踩了一脚，根本不让他继续胡扯下去了。

刚才被吓得扭过头的申小六也忍不住又回头，对着董孝麟一脸震惊：“老大，事儿是可以这么办，但是你也别到处这么说啊！”

石川信一：“……”

一拳打到棉花里，还被棉花里藏着的仙人球扎了手，石川信一这下算是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，一脸狐疑地回头快速地瞅了一眼董孝麟，就眨了眨眼回过了头没说话，说了声“在下先失陪”就下了车。

董孝麟这边尽管莫名其妙被踩了一脚而且还挺疼，但好歹是自己心尖儿上的人踩得，所以他完全没有炸毛的意思，还是轻声细语地回头问道：“怎么了？我哪句说错了吗？呃……翩翩？”

后面补得这句“翩翩”简直刻意到可疑，弄得阿针简直哭笑不得甚至有些想骂街，可碍于石川信一还没关好车门她一开口就会露馅儿，所以只能用唯一露出来的两只眼睛狠狠瞪了董孝麟一眼，示意他不要在乱说了说多错多。

结果这家伙明显理解错了，立马一副心中了然的模样大声说道：“哦对对对，你看我这脑子……徐泽真是你的男朋友，哥不会跟你抢的，放心啊！”说着还趁机把她的脑袋往自己怀里一揽，“说错话了说错话了，别跟哥计较啊！”

这要不是还有外人在，恐怕董孝麟的脚丫子都要被踩成大饼子了……

等到石川信一走远了些上了另一辆车，申小六这才忍不住回头说道：“老大，什么情况？”

董孝麟没好气地锤了他一把：“什么情况？谁让你让他上车的？”

申小六一脸委屈，指了指外面正在忙成一团往车上押送黑衣人的警员们：“老大，我能不让他上车吗？这次要不是他帮忙，咱们在这大北平怎么调用这么多人？”

董孝麟一听这话就窝火，无声地骂了句什么才说道：“那家伙的人脉广，但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广，义父虽说也能找到人帮忙，但是也是需要时间的，他小子居然一个电话就能弄来这么多人，这个日本来的小个子，还真没那么简单啊！”

申小六沉吟片刻，面露难色：“老大，刚才你其实说错话了你知道吗？”

董孝麟以为他在说喜欢男人那回事，立马无所谓地摆了摆手：“哎呀那个没事儿，他愿意当真就当真，想传老子的谣言就去传呗，大不了老子随后再报复他就是了！”

申小六摇摇头：“不是，我不是说那个！你刚才说徐老弟没来，其实说错了！我刚才就想提醒你来着可是你不让我说话啊！”

一听这话董孝麟立马变了脸色：“什么意思？”

“他知道是来救徐老弟的啊！”申小六耸耸肩，“他一进车就问我‘徐先生来的时候身上有没有带枪’？”

董孝麟急了：“然后呢？你说漏了？”

申小六赶紧摆手：“不是我说的啊！他进来就这么问，我当时一下就懵住了所以就没吱声，还没等我说话，他就说徐老弟为了步小姐也是够尽心尽力的了，居然如此只身犯险深入虎穴，如果真的有个什么意外，还真是巡捕房的一大损失，要是连枪也没带那可就更凶多吉少了……我一想他连徐老弟跟步小姐做了交换的事儿都知道了，那肯定是已经知道是来救徐老弟的嘛，所以我就……老大，我们的计划不是你跟他说的？”

“我疯了啊我告诉他？！”董孝麟简直气炸了，“我一直跟他说得就是来救步翩翩的，现在可好，那老小子刚才套我的话，我还以为我给忽悠过去了呢！结果你告诉我早就已经露馅儿了，合着我刚才前前后后在他眼里就是个大傻子啊！”

这话一出，申小六一脸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，简直比便秘还难受：“那……已经这样儿了，那怎么办？”

董孝麟一脸不耐烦：“还能怎么办？那王八蛋明摆着是等着看我出丑！心机这么深，他到底想打听什么？申小六，不是你说漏嘴的，那打底是谁干的？混蛋，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蠢货把实情泄露给那混蛋，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！”

看董孝麟正在气头上，好半天没说话的阿针忽然开口说道：“你们的意思是，在追着绑匪往北平赶的路上，‘偶遇’了石川信一？怎么会这么巧？”

董孝麟：“可就是这么巧啊！我们开着车一路尾随，不敢追得太紧，所以一直开不快，结果等我们刚出上海，石川信一的车就追了上来，问我们是要去哪儿。”

阿针眉头微蹙立马追问：“然后呢？”

申小六接话：“然后老大就告诉他是在追踪劫匪，而且劫匪劫持的是步翩翩步小姐。结果他就特别主动地说我们只有二十几个人根本不够，恐怕是到了北平根本不够用，而他在京师警察厅有关系，所以可以帮我们调人过来……”

“这不对！”

没听他说完，阿针就摇摇头，斩钉截铁地说道：“太假了！世上没有那么巧的事，他是故意跟上来的！可是……为什么？为什么他会知道案件的情况？为什么他会那么快速就做出反应？而且为什么那么巧他就可以轻易调动这么人？”

她一脸严肃：“太多的巧合，一定就不是巧合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