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章 果然很贱

周亦安看着盛情苍白的脸色,心里涌出一阵报复的快感。

从一开始,他就没有打算真的跟盛情结婚。

今天就算没有江秋月出来搅局,他也不会跟她领证的。

他知道盛情一直以来有多想嫁给自己,为了她这个自私可耻的目的,她甚至残忍地杀害了明月。

他怎么可能,让杀害明月的凶手得偿所愿!

他故意给她一个虚假的希望,然后再亲手摧毁它。

就是为了让她饱受失望痛苦的折磨,让她也体会一下,满心期待着美好新生活,然后眼睁睁地看着新生活被人摧毁的感受。

“你不想跟我结婚?”盛情望着他,嘴唇动了几下,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,“那你为什么……”

“为什么?”周亦安厉声反问,眼中尽是恨意,“你不知道?”

“对不起,我……”

话没说完,声色颤抖得说不下去,她垂着头,很久都没有说话。

就在周亦安以为她会哭的时候,她突然抬起头,带着勉强的笑容。

周亦安像是被她的笑容刺了到,不自觉地想移开视线。

他强迫自己直视着她的目光,讥讽道:“很失望?”

“没有。”盛情朝他笑了一下,笑得心酸又难过,“只要能留在你身边,我不在乎什么名分。”

周亦安看到她这个样子,心里莫名涌出一阵火气。

他掐着她的下巴,强迫她抬起头,阴冷的眸中怒气喷薄而出。

“盛情,你就这么贱?”

他的力道很大,像是要把她的骨头捏碎似的。

盛情不用演,眼泪就被他捏出来了。

“我只是爱你。”她说完这句话,眼泪忍不住滑落,滴在周亦安的手背上。

他像是被烫到了似的,蓦地松开手,冷眼盯着她。

“好啊,既然你这么想,那我给你个机会,以后对外你就是周夫人。”

盛情闻言,眼神微微一亮,眼中涌起不加掩饰的欣喜。

周亦安看见,心里更是鄙夷。

“你要履行周夫人该履行的义务,但不要奢想得到任何好处。”

不用被那张结婚证束缚,不用履行一个妻子的义务,还能占着周夫人的位置。

有这种好事,傻子才不答应。

盛情心里已经乐开了花,面上却不露声色。

她垂着眉,顺从道:“没关系,能在你身边,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,我不敢再奢望其他什么。”

周亦安冷凝着脸,盯着她看了片刻,嘲讽道:“果然很贱。”

说完他转身离开,把盛情独自留在原地。

盛情望着他远去的背影,揉了揉被捏疼的下巴,将眼中的情绪尽数掩去,嘴角微微抿起。

她想要的,从来都不是周亦安的爱,她想要他的命。

捋了捋被弄乱的头发,她快步走出民政局大厅。

不远处的车里,陆宴懒洋洋地倚在驾驶座里,正百无聊赖地用打火机敲着方向盘,突然看到盛情从大厅出来。

她眉眼微垂,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悲喜。

莫非证没领成?

车窗被人敲了两声,他的思绪被拉回来,转过头,看见陆潇潇一脸狐疑地看着他。

“看什么呢?那么出神,我都叫你好几遍了,也没个回应。”

“没事。”陆宴按了解锁键,没再去看盛情。

陆潇潇打开后座车门,让身后的少年先上车,又绕到副驾驶坐下。

陆宴从后视镜里看着后排的少年,他安静地坐在那里,白皙秀气的脸上连一丝表情都没有,像个漂亮易碎的瓷娃娃。

少年突然抬起头,圆溜溜的大眼睛与他在后视镜里猝不及防地撞上。

陆宴莫名觉得这个眼神有些眼熟,还没来得及细看,少年又移开了视线,转头看着窗外,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。

“开车啊!发什么愣。”陆潇潇见他发呆,朝他后脑就是一下。

陆宴差点被打出脑震**来,皱着眉“嘶”了一声:“陆潇潇,你能不能温柔点?”

“别没大没小的,我是你姑!”陆潇潇说着又要朝他脑袋上招呼。

陆宴赶紧捂着后脑勺躲开:“你就比我大两岁。”

“那我也是你姑。”陆潇潇从包里掏出一块巧克力,递给后排的少年:“布鲁斯,先吃点东西,等下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。”

少年乖乖接过,朝她眨巴了两下眼睛。

陆潇潇就笑了,好温柔地说:“真乖。”

陆宴已经习惯了她这种明目张胆的偏心,拿了一瓶水给她。

陆潇潇接过来,拧开水瓶递给后排的少年。

陆宴看着她的举动,眸色沉了沉,又拿了一瓶拧开递给她。

“这么多年,每次民政局有公益活动,都带他过来捐款,也没见他情况好转。”

“他已经好多了。”陆潇潇接过来喝了两口,把水瓶盖子拧紧,开心地笑了,“刚才他不是还跟我道谢了吗?”

他哪有跟你道谢!

陆宴又睨了眼默默吃着巧克力的少年,收回视线看向陆潇潇。

“你已经好几年没办画展了,总不能一直这么带着他吧,要不我给他找个……”

“这孩子跟我有缘。”陆潇潇看着后视镜里的少年,脸上带着慈母般的笑意。

陆宴见她这样,劝说的话霎时间冷在嘴边。

他知道陆潇潇有多喜欢这个孩子,也清楚她为这个孩子付出了多少。

七年前的一个雨夜,她从外面带回来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,执意要收养他。

当时她年仅二十二岁,根本不够法定收养人年龄。她又是当时最负盛名的天才画家,家里坚决不同意她管这些“闲事”。

为了留下这个孩子,她把自己在公司的所有股份,交给了老爷子的小老婆,最后老头子才勉强答应,收养这个孩子。

这个孩子并不是普通小孩,他有严重的自闭症,不会跟人交流,甚至不会说话。

为了照顾这个孩子,这些年她减少了很多工作,带着他做公益,环游世界,她的生活全部围绕着这个孩子转。

陆宴有些不忍看着她的人生就这样毁掉,试图劝说:“我们再找一下他的家人,也许人家也正着急找孩子。”

“要是他们着急找孩子的话,七年了,还没找来?”陆潇潇脸色冷了下来,“也许……”

视线瞟到后视镜里的少年,她又把后半句咽了回去。

也许是他家人不要他了,故意把他丢在大街上。

遇到这个孩子那晚,她无意间得知了一个惊天大秘密,震惊又难过,去酒吧买醉。从酒吧出来后,她不想回家,独自在路边徘徊,遇到了同样在路边淋雨的小朋友。

她一时心软,就上前问他是不是走丢了。

他什么话都不说,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,像个走失的小狗狗。

最后她问:“那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家?”

他什么都不懂,却还是选择跟她走了。

起初她帮孩子找过家人,可是派出所没有任何报案记录,根本找不到他的家人。

那天和派出所民警交谈完出来时,看到他站在窗边,安静地望着窗外,像极了当年大哥大嫂去世后,陆宴在殡仪馆,望着窗外的场景。

那一刻她就下定决心,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她也一定要把这个孩子养在身边。

弥补当年没有护住陆宴的遗憾。

如果她当年年纪再大一点,如果她有能力养活自己,也许就可以保护好陆宴。

想到这些年他受过的委屈,陆潇潇就觉得眼眶骤然发酸,喉咙阵阵发紧。

她伸出手,想去摸陆宴的后脑勺。

陆宴正在发动车子,余光看到她伸手过来,条件反射般躲开:“别闹,我这开车呢。”

陆潇潇哭笑不得地收回手:“好好开车,不然削你。”

盛情走出民政局,像是忽有所感一般抬起头,看到一辆车从她身边疾驰而去。

她隐约看见后排坐着一个安静的少年,心里莫名空了一下,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。

就好像一觉醒来觉得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,但又想不起来丢了什么。

她摇摇头,把脑中奇怪的念头赶走,绕到刚才等周亦安的位置。

刚才江秋月撒的满地照片,一张都没有了。

盛情盯着空无一物的地面,眼中闪过狠厉。

看来有些账,是时候去算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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